野山女人香 作者:断欲

    老两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起作难。

    赶在从前，这死瘸子是绝对不能留的，因为家里穷，根本养不起。

    现在有钱了，闺女挣那么多钱全靠他，不缺吃喝，不就添一张嘴嘛？

    在说这小子别看丑，心眼却不错，没有做出啥越轨的事儿，想必樱子也不会嫁给一个丑八怪。

    那就收下呗，权当多一个劳力，总比牛好使吧？

    樱子爹思前向后，最后牙齿一咬，上去搀扶起了王二牛，也扯起了闺女樱子。

    “好，我答应了，可你俩以后只能兄妹相称，不能有别的关系，还有，在我家要循规蹈矩，勤勉持家，我这儿可不养闲人。”

    王二牛说：“爹，你放心，等我好了帮你干活，我啥活儿都能干，有的是力气，搬搬抬抬，不用你沾手，也不用俺娘沾手，地里的活儿我也全包了，你俩就等着养老吧。”

    他的嘴巴很甜，一下子说到了老两口的心坎里。

    这孩子不错啊，就是忒他娘的吓人，夜里瞧见会做恶梦。

    样子丑不是他的错，都是他爹娘的责任。

    不过也好，把这么个丑八怪放家里，保证不招贼，那个贼半夜偷东西，瞧见这幅尊容，还不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嗯嗯，比门神还好使。

    “好，好，那就这样，你住下吧，以后就是我干儿子，想不到老了老了，半空中还掉个儿子出来，不知道是福是祸啊。”樱子爹悲喜交加，终于接受了王二牛。

    从此以后，王二牛就住在这个家，成为了樱子家的一员。

    第二天早上，樱子爹把栓子叫来，把绳子栓在王二牛的腰肋上，两个人一起用力，把他从红薯窖里弄了出来。

    因为他的伤目前还没好利索，两条腿的腿骨刚刚愈合，还不能太用力，只能靠绳子拉。

    在地窖里憋燥了两个多月的王二牛终于再次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外面的天气真好，烈阳高照，天空水洗一般的蓝，几多白云飘在上面，耳边是和谐的风声。

    王二牛有种重见天日，再世为人的感觉。

    这天中午，樱子亲自下厨房做了饭，弄了大鱼大肉，为二牛哥庆贺。

    樱子爹还拿出一瓶好酒，来招待这个干儿子。

    酒席摆好，老头子说：“娃啊，刚看到你第一眼，以为是见到了鬼，现在多看几眼，竟然习惯了，也不是那么丑了。”

    王二牛拄着拐杖呵呵一笑：“爹呀，人就是这样，越看越习惯，说不定时间长了，你一天不看我，还想呢，哈哈哈……。”

    “好，既然你到了这个家，咱就是有缘人，啥也别说了，咱爷俩喝两杯，以后就是一家人，栓子，给你二牛哥倒酒……。”

    栓子是樱子专门留下的，为了给二牛壮胆。他赶紧帮着所有人倒满了酒杯。

    大家一饮而尽，樱子娘还一个劲地给干儿子夹菜，说：“娃，一瞧你就不是一般人，既然啥都忘了，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啥时候想起来家里事儿，啥时候走，娘决不挽留。”

    王二牛说：“娘，樱子妹妹救了我的命，你就是我亲娘，我就是找到故乡，返回去也忘不及您的恩德。”

    “好，好，好娃娃，娘高兴，高兴……。”樱子娘竟然哭了，想不到这孩子句句话都说道了他的心坎里。

    这顿饭吃得很满意，很快天色又黑了，到了睡觉的时候，一个严重的问题产生了。

    那就是王二牛该住哪儿。

    继续回到红薯井里去睡，爬上来爬下去忒麻烦。再说他的伤还没好，下去也上不来。

    咋办呢？最后樱子爹一咬牙：“让二牛住进你哥的新房里……。”

    其实樱子哥哥的新房已经筹备好了，在院子里的东屋，樱子一个人住在西屋。

    平时哥哥不回来，他那边的房屋是紧锁的，不让生人住，给新娘子留的。

    不过既然王二牛做了他们的干儿子，也就不分彼此了，所以直接让他住了进去。

    就这样，王二牛住东屋，樱子住西屋，老两口住北屋，一家人特别和谐。

    王二牛是个闲不住的人，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忙活开了，拄着拐杖开始扫院子，帮着樱子娘喂鸡喂鸭，还在牛圈里添一把草。

    樱子起来烧火做饭，说：“哥，你腿还没好利索，别忙了。”

    王二牛抬手擦把汗说：“没事儿，忙习惯了，一天不干活不得劲。”

    “哥，你天生就是个干农活的料，瞧你，胳膊恁粗，肩膀恁宽，身板一直那么硬朗，说你是大老板啊，打死我都不信，咯咯咯……。”樱子笑着打趣道。

    “是啊，可能我从前就是个庄稼人吧，习惯了庄稼活儿。”王二牛一边说，一边将拐杖放在地上，帮着樱子家修马车。

    马车本来坏了，被他的手一修，很快能用了，他还在轴承上涂了黄油，马车的套绳，拉盘，缰绳啥的也弄好了。

    接下来，他就搓草绳，磨镰刀，仍旧忙得不亦乐乎。

    天气越来越热了，地里的小麦早就黄了穗子，四月忙前五月忙后，再过五六天，小麦就该成熟了。

    麦子成熟的季节是最繁忙的，山里没有收割机，割麦只能靠人工割。

    小麦割倒，还要用草绳打捆成个子，再用牛车拉回家，放在打麦场上，用脱粒机粉碎。

    五月割麦是一场战役，必须要赶在雨季来临的前头将麦子收回家，要不然一年的口粮就完了。

    所以，收拾工具，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必不可少。

    王二牛住进来以后特别有眼力劲儿，樱子爹刚刚想到修理马车，回头一瞅，二牛帮他修好了。

    老头刚想去磨镰刀，拿起来一瞅，镰刀也磨好了。

    他刚要搓草绳，再一瞅，草绳也搓好了，整整齐齐堆放在院子里的暗角里。

    他要去挑水，刚想找找扁担在哪儿，发现二牛已经一瘸一拐，拄着拐杖挑着两桶水回来了。

    下午，他要去掏粪，因为厕所的茅坑满了，走进厕所一瞅，茅坑里的粪已经有人挑过，二牛帮他挑出来，倒在了外面的粪堆上。

    这孩子要拿起铁揸，帮着他倒粪。

    总之，自从这个家有了二牛，啥活儿也不让樱子爹沾手了。

    二牛还时不时瞅瞅粮仓，发现米没有了，面缸也见了底，立刻把粮食扛出来，到村子里的磨房，帮着樱子娘舂米，磨面。

    把老婆儿乐得，嘴巴眼睛合不上，逢人就夸：“瞧俺家二牛，多能干，将来谁嫁给他啊，一辈子享福！谁家闺女还没娶嘞，赶紧给俺家二牛做媳妇啊……。”

    邻居们听见了，就冲他嚷嚷：“找啥找？你家樱子不正合适？她跟二牛是天生一对啊，废水不流外人田，干脆，你收他做上门女婿算了。”

    樱子娘就探口气：“二牛这娃不错，就是丑了点……。”

    邻居们纷纷一阵嬉闹：“丑就丑呗，粗柳的簸箕细柳的斗，世上谁嫌男人丑？你家樱子稀罕人家，你没瞧出来？

    晚上被窝一钻，身子一抱，灯一熄，谁瞧得见谁？还不一样舒服，一样得劲？”

    被邻居们这么一说。樱子娘也动摇了，是啊，把二牛赶走，另立门户，她还舍不得嘞。

    接下来的几天，老婆儿开始观察樱子跟二牛之间的关系。

    她发现樱子真的对二牛很好，每次吃饭，姑娘都是把干的留给二牛，稀的留给自己。

    有时候，亲爹老子不吃，她也在照顾二牛。

    中午做鸡蛋卤子面条，女孩总是把鸡蛋拨二牛的碗里去，自己只吃面条。

    下午肉炒土豆，女孩又把肉扒拉男人碗里，自己光吃土豆。

    闲暇的时候，樱子还偷偷帮着男人打毛衣，打围脖，打手套，她还为他做了一双鞋。

    已经到五月割麦的时候了，这时候樱子囤积的油菜籽被销售一空，存折里忽然多出了八九十万。

    那些割草的娘们，收菜籽的娘们也停工了，几个司机也停工，因为到了五月收割的时候，民以食为天，必须先把粮食收回家。

    打完场以后，才能考虑下一步的生意计划。

    一场暖风吹过，地里的小麦一上午就熟透了，樱子一家人站在田间地头，手握镰刀疯狂收割起来。

    这种情况下，二牛也不得不拖着拐腿下地了。

    割麦的时候，樱子爹跟樱子娘是一遭割两垄，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地头，扭身再回来。

    二牛因为腿还没好，行动不方便，他割麦子是一遭过去七八垄，一点点往前挪。

    看起来没有老两口快，可一遭下来，竟然还比他俩多割了四垄。

    男人是非常能干的，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毒辣辣的太阳挂在头顶上，大家挥汗如雨，二牛却从不歇着。

    一块地割完，接下来就打捆成个子了，这中间要休息一下，二牛这才坐下喘口气。

    樱子赶紧过来递给他一壶水，说：“二牛哥，你干嘛这么拼，还怕咱爹不让你吃饭？瞧你这一头的汗？”

    二牛嘿嘿一笑：“不知道为啥，干起农活儿，我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儿。”

    “可你的腿……？”樱子担心地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再过几天就好了，拐杖就用不到了，我不能吃干饭啊。”

    “二牛哥，你心真好，俺帮你擦汗……。”樱子说着，赶紧抬起手帮着他擦汗。

    她爹老子在旁边后背都被汗水侵湿了，也不关心一下。

    樱子爹就探口气：“真是女生外向啊，丫头长大，早晚是别人家的……。”

    老头没有阻拦，虽说是乡下穷苦人，却没有嫌贫爱富，闺女愿意，随她去吧。

    为啥我现在瞧见二牛，也觉得不丑，还那么英俊嘞？

    樱子爹要抽烟了，刚刚掏出烟锅子，将烟叶填平压实，二牛就过来帮他点着了打火机。

    老爷子美美抽一口，然后递给二牛，二牛也美美抽一口。

    “小子，瞧我闺女咋样？”老头问。

    “不错，不错，樱子很善良，心眼好，长嘞俊。”王二牛夸赞道。

    “给你做媳妇，要不要？”老头故意试探道。

    “爹，你说嘞啥话？我给你做了干儿子，樱子就是我妹妹。我咋能娶自己妹妹……。”

    老头说：“瞎扯，老子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早晚要走，樱子也该有个归宿了……考虑一下，没意见，就给你俩办喜事儿……。”

    这下好，老头从前不同意，还横加干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不到，就打算把闺女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