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不甘示弱,下半张脸没有表情,只有眼睛熠熠生辉。
里面好似撒着细碎的小石头,幽暗光亮,散发着锐不可当的气势。
田行长见其贼心不死,气得七窍生烟,双手捏紧了拳头,迟疑着,要不要挥出去,末了,他低头,朝着地面喷冷气。
倏地抬首,从椅子上霍然站起。
探身,用力揪住了对方的脖领子。
余师长先是一惊,跟着迅速镇定下来。
锐利的炯光毫不示弱:好似在说,你能拿我如何?
对方如此嚣张,田行长的两腮鼓起,运足了力气。
一字一顿的说道:“余山海,你别太过分,今天咱们把这事解决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们家跟你势不两立。”
男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他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拽。
田行长感到疼痛的同时,手下不免落空。
他不死心的,用力揪住衣角,还是没能得逞。
“你,松手!”田行长自觉丢脸,仍虚张声势的喊叫。
“你急什么,钱我都带来了。”他轻描淡写。
眼神变得柔和许多,见其不断挣扎,适时的放开了他。
“我可没开玩笑,别拿我的话当儿戏。”田行长继续强调。
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在身后,轻轻抖了抖。
难免沮丧,打也打不过,单是骂人,也不是他的风格,有失格调。
转念,就不做他想,这样的流氓臭无赖,计较那么多干嘛,只要不来招惹他们家就行。
余师长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明白没有?!田行长气得额头突突直跳,索性坐下后,端起了茶杯。
刚要入口,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我要了咖啡!”余师长淡淡的提醒。
田行长懒得理会,从自己的公事包里,拿出两张纸,往面前一推。
不耐烦的催促着:“你把他签了吧!”
余师长的目光从上面一掠而过,漫不经心道:“什么?”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男人这才拿起来,但见页面上打印着几个字:XX协议。
他冷哼一声,潦草扫两眼,将其放下,双手抱胸,定定的看着对方,道:“你拿这玩意给我来,想干嘛?!”
“干嘛?!签字!”田行长认为理所应当。
“你认为我会签吗?”余师长语气生硬。
听闻此言,田行长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事情是你做的,想赖账不成?”他大声喝问。
余师长并未直接应答,委婉道:“钱我可以给,但是字我不会签。”
随即也站起了身,因为个头比对方高,气势凛然的,反问道:“你当我傻吗?如果签了,你以后拿这个威胁我怎么办?”
田行长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可事情并非如此,将协议打开,翻到了某一行,指着反驳:“威胁你干嘛,只要你不再纠缠我家孩子,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如果我反悔,追究责任。”
男人方才没有细看,此刻眯起眼睛,端详起来。
田行长觉得他的模样有点猥琐,不禁出口揶揄:“你不认识字吗?要不要找个律师?”
余师长抬头瞪了他一眼,心知对方心里不痛快,借题发挥。
半分钟后,终于看明白了,可他仍不准备就范。
直言:“我不相信你,你若是反悔了,也就罚几个臭钱,我可是要倒霉的。”
田行长暗叹对方是个人精,这算是实打实的把柄。
“你要怎样,才肯签?”男人无法,气势弱了下去。
余师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何必签呢,你情我愿的事。”
“放屁!”田行长又忍不住喷脏话。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最后问你一句,签是不签?!”田行长指着他的鼻尖咄咄逼人。
男人扬起下巴,双眼眨巴两下。
老神在在的看着他。
那副表情,似乎吃定了,对方拿自己没辙。
田行长知道他难缠,没成想,有天两人会站在对立面。
雅间里死一般的沉静,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的火花四溅,正在此时,房门打开,服务生端着两杯咖啡进来。
“咖啡好了,还有别的需要吗?”
他随口那么一问。
两个大男人,剑拔弩张,气氛不寻常。
“你出去吧,有事叫你!”余师长嘴巴动了动。
目光如炬,气势卓然,末了,还是田行长率先败下阵来。
不签是吧?也没什么,田馨都走了,你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田行长收敛了心绪,将桌面上的纸张收起,胡乱的塞进了公事包。
“好,不签,不签就算了,给钱吧!”他很不耐烦。
余师长本以为对方会进一步的纠缠,没想到如此爽快。
他有点不适应,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对方,田行长站的笔直,任他看着。
“怎么了?字不签,难道钱也不想给了吗?”他冷声质问。
真是如此的话,那也别怪他,心狠,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两家都没什么体面可言,至于能不能将对方送进监狱,只能听天由命。
关键是暂无有力证据,将其搬倒。
对方若是一口咬定,田馨都是自愿的。
而这边又无法举证,问题就大条了。
余师长微微一笑,没看出什么破绽,想来对方知难而退了。
将公事包推了过去,田行长毫不客气的打开,从里面将纸币掏出来,顺势塞进自己的公事包。
见其作势要走。
男人果断喊住了他。
“你还想干嘛?”田行长面色不善的问道。
“这钱,是我给田馨的。”他闷声道。
对方双眉皱起,却是没有言语,很快推门走了出去。
雅间里空荡荡的,心头的高压,微微减轻。
田行长极其爱面子,为人比较仗义,不会言而无信。
这段风波就算过去了,不过,以后呢?只要他对田馨不放手,就还有交锋的一天?!
余师长对他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有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缜密的筹谋。
不怕对方不应允。
计划渐渐在脑海中成行。
他得跟田馨要个孩子,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
就算老田恨他入骨,想要走极端,也会忌惮:总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吧?
余师长思及此,心理美滋滋的,他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端起咖啡微微抿两口,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于是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其开车过来接。
从城镇到农场比较远,车走了几个小时,才到地方。
这处所,好久没来,依然如故?自从跟田馨发生了关系,脑子里塞满了黄色垃圾,连最喜欢的户外娱乐都没了兴趣。
副镇长和战友早到了。
正在山里游猎,冬天,万物枯萎。
很容易发现猎物的踪迹,尤其是大型动物。
比如野猪?由于天冷,他们需要摄入更多食物,来抵御寒冷,所以出来活动的时间多了,猎杀的几率自然增加。
往年,余师长都不晓得进山了几次。
今年,都快过年了才姗姗来迟,接待处的干部。
不禁开起了玩笑,若是再不来,他就要送成品过去了。
由于余师长总来光顾,枪法奇准,身份特殊,所以这里的人对其很有好感,很是热情。
男人一团和气,寒暄两句,跟着便骑着马进了山林,因为有向导,所以很快找到了另外两人。
看到他们的战利品,余师长颇为不屑。
战友不服气,说是,你厉害,你来打。
余师长扬起眉头,果断的接受了挑衅。
副镇长拍了拍战友的肩膀,摇头叹息:“你别激他,呆会儿,咱们的猎物恐怕,都要带不去。”
对方哑然。
别看余师长心气不怎么顺,可进了山林,呼吸着大自然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猎犬在前面开路,不肖一个时辰,便猎得一头野猪,块头很大,子弹射穿了脑壳,血不断从伤口喷涌而出。
大家从后面追赶上来。
欢呼之声,还夹杂着赞叹。
战友看了看,汩汩而出的血浆,由衷的佩服余师长。
又过了个把小时,眼见着天色黯淡下来,大部队不得不回转。
期间又遇到了两只大型兽类,又怕装运困难,只得放弃,最后又猎了一只狍子,这才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晚上的饭菜着实丰盛。
因为是乡村铁锅做出来的吃食。
味道自然香美无比,农场的人拿出了纯粮小烧,不醉不归。
吃罢饭,大家找了房间休息,农场都是平房土炕,烧的木柴,屋子里温暖异常,因为白日里的奔波,疲累不堪,所以早早就寝。
余师长独自住在西厢房,因为炕热的缘故,却怎么都睡不着。
打开手机,一如既往的给女孩拨了过去,得到的仍是冰冷的电子女音,无法,男人又拨了小舅子的电话。
告诉他,自己现在农场这边。
对方很是惊讶,迟疑道:“我妈说你没回家,我姐脸色不大好。”
余师长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吗?
“XX来了,我和副镇长陪着他,过来溜达,也呆不了两天。”
赵猛从鼻孔哼出气息。
余师长告诉他,回去的时候,会有野味,到时候给他们拿过去,青年那边出现短暂的沉默,话到嘴边终究没有开口。
男人何其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舅舅H诸事不顺(余舅)
诸事不顺(余舅)
几人在农场呆了两天,尽管天气寒冷,但游猎的兴致不减。
直到最后,战友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嘴里诸多怨言,因为余师长和副镇长,收获颇丰,可他呢?
看着鲜美的野味,无法带走。
难免心里冒酸水,副镇长笑呵呵的看着他。
那有何难,我们晒了腊肉给你邮寄过去便是。
余师长端着老式大茶杯,说他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
大冬天的太阳都没多少,还晒腊肉?季节早就过了。
对方也发现自己失言,直呼也对,余师长回头看着,略显沮丧的战友,提议就这么直接邮寄。
反正大冬天的,肉也不会坏。
对方听闻此言,醍醐灌顶。
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北方寒冷,南方温蒂也低,不会在半路腐败。
至此,战友重新展露欢颜,窜进厨房,去挑肉。
第三天的下午,邮局出来,两人将战友送到了车站。
本来,两人想径直送他到C市机场,可对方怎么也不肯,说是太麻烦了,他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拗不过他,两人进了站台,看着列车开走。
副镇长扭头瞅了瞅余师长,突然伸出了手臂。
对方看着他的眼圈有点红,随即回身,抱住了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臂膀。
这些天在农场的日子,让他们想起了,过去在部队的美好时光,深刻的感受到,时光易老,覆水难收。
人生的长短早已注定,单单走的是人生的宽度。
会遇到谁,发生怎样的故事,谁也不知道,所以面对喜欢的东西,要勇敢一点。
不怕后悔,不留遗憾,才是真性情,往往一个犹豫,就错过了许多许多,可人生不会重来。
只能硬着头皮朝前。
两人离开车站,分道扬镳,余师长回到了单位,拿上了猪头:刚杀猪那会儿,后厨比较忙,没来及处理,如今才弄好。
本来自己开车送过去没什么。
但又怕进屋后,碰到雅琴,发生龌龊。
他现在眼不见,心不烦,不愿意面对妻子。
所以特地叫上了助理,两人驾车来到别墅。
赵猛听到声音从屋里跑出来,便看到助理从车内钻出。
青年等了片刻,没见姐夫下来,便困惑的朝车厢张望,本以为对方没来,没成想,车窗降了下来。
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姐夫,进屋坐坐吧!”赵猛不甚热络的开口。
余师长的视线掠过他,朝大厅看去,里面空荡荡的没人:明明是自己的房子,却要被别人礼让?着实可悲,又可笑。
想来其他人都在二楼,他略作迟疑问道:“静静最近还好吗?”
赵猛的炯光黯淡了几秒,随即恢复了正常:“还行,马上要过年了,也要考试了。”
姐夫的表现,着实令其失望,开口就是孩子,也不知道关心下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存着私心,旁敲侧击,再次点了点对方。
但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余师长心里明镜似的,也很感怀对方的用心,但他面对妻子真的无话可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弄不好就会吵起来。
何必惹这等闲气,于是扯起嘴角,淡淡一笑:“替我照顾好他们。”
跟着板着面孔,将车窗升了起来,赵猛气得脸色煞白,攥着的拳头微微收缩。
他怨恨对方的薄情寡义,事到如今,还这般顽固不化?舍不得自己的小情人?你也得能得到才行。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家都要散了。
还在为不可能的感情,飞蛾扑火吗?
这样下去,姐姐要怎么办?单靠田馨的决裂,令姐夫死心,而不是诚心悔改,以后会不会重蹈覆辙?
出轨只有一次,和N次的区别。
姐夫的身份地址,不允许他离婚。
但总在外面沾花惹草也不是个事。
赵猛一时间心绪难平,可助理自己搬运东西吃力,他这么干瞪眼,也不好,于是深吸两口气。
转身跟着对方忙碌起来。
其间老太太下来,看了看这边的情形。
见只有助理,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也以为,余师长没过来,只道对方太不是个东西。
做错了事,把老婆孩子气走了,还不知道登门认错,他这是要闹哪般?
物品搬运完毕,老太太笑盈盈的端过热水,让他歇息,喝两口,对方接过来,道谢,仰头灌了进去。
跟着双手递回去。
“休息就不必了,我也不累,再说我还得送师长回去。”
话音落,但见老太太和蔼的笑容消失不见,他只觉得奇怪,也没多想,照例寒暄两句,走出别墅。
赵猛从屋里送了出来。
老太太透过玻璃窗,终于看到了女婿那张冷淡的面孔。
她很是气不过的,咬住了嘴角,小声嘟囔着:“到了家门口也不进来,还真是牛逼哄哄。”
跟着翻了个白眼,兀自上楼,此刻家里刚吃过饭,雅琴正在厨房洗碗,老太太见此,连忙走过去,伸手便要抢夺对方手里的瓷盘。
“你别动,回屋歇着去。”她大声道。
这些天,女儿的脸色很差劲。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让她请假又不肯,不能再过度操劳。
“妈,没事的,我累不着。”雅琴扭身不肯,笑的没心没肺。
心还是会痛,但已经比前两天好很多,女人就是刚强,遭再大的罪,也要硬撑着,更何况事情也没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就算丈夫变心,不还有女儿呢吗?
“什么累不着,在单位算账不累吗?还是回屋吧!”抢不到盆子,就用身体将对方挤开,撸起袖子开干。
雅琴看她如此固执,也没说什么。
默默的就着水龙头,把盘子洗完。
又去洗手池里掏另一个,厨房里只有哗哗的水流声,连绵不绝。
片刻后,赵猛从楼下上来,手里还拎着塑料袋子,女人看的奇怪,问道:“这是啥?”
“姐夫给送来的。”赵猛看了看对方的脸色,悠悠说道。
见其没什么反应,继续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他进山打猎去了。”
老太太将碗筷摔的噼里啪啦:“他倒是有闲情雅致。”
“妈,你误会了,是朋友来了,才去的。”赵猛连忙解释。
如果姐姐和姐夫真的僵持不下。
即使他回到单位,也是要担心的。
家里有个男人,不觉得如此,真的只剩下女眷,过日子怎么行?
老太太撇撇嘴,朝着墙壁喷冷气:“来了也不进屋,也不知道咋想的。”
听闻此言,雅琴洗碗的手微顿,心理颇不是滋味,随即又努力平复下来。
“妈,以后少说他!”她冷着脸,喝止了母亲,即将出口的其他话,老太太脸色难看的撇了嘴角。
赵猛拿眼皮,撩了两人一下。
跟着下了楼,经过女孩的房间,便看到外甥女正在台灯下学习。
看着她单薄笔直的身形,男人心底的怜惜油然而生,悄悄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跟着就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溜进去。
却发现外甥女回手锤了锤腰。
“怎么了?累了?”
对方无声无息站在身旁。
余惊吓了一大跳,嗔怒的瞪着眼睛,未发言,先打了他一下。
“你呀,跟个鬼似的!”接着才抱怨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没精神,总犯困,今天上课还睡了过去。”
“啊?”赵猛满脸忧心。
伸手捧着女孩的脸蛋仔细打量。
“你这都出黑眼圈了?!”跟着思忖片刻道:“我们还是别一起睡了,影响你的睡觉质量。”
赵猛还算有节制,尽管欲火焚身,但怕她身体吃不消,这几天也没上她的身,不过小妖精很粘人。
睡在一张床上,在所难免。
年轻男女精气神饱足,两人都不老实。
在被窝里,努力探索着,对方的身体。
往往要折腾很久,才能合眼。
余静想了想,尽管不乐意,还是答应下来。
赵猛见她如此乖巧,吧唧一口,使劲亲了亲她的面颊,随即扭头继续去干活。
男人来到一楼大厅,看着门口的几个袋子,作势弯腰,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禁心下一动。
顺势掏出来,拿到眼前观瞧。
不出意外,果真是女朋友打来的。
赵猛抿嘴,舔了舔薄唇,下意识的朝楼梯口看了一眼。
最近余静看自己看的比较紧,她也不说话,单单坐在旁边,支棱起耳朵听着,一旦觉出其语气亲昵,便要飞来眼刀。
搞得男人颇为被动和烦躁。
按了接听键,便听到曹琳抱怨。
自己不打电话,对方才个动静都没有。
赵猛连忙解释,最近离家出了事,所以才冷落了她。
女人不依不饶,说是啥事,比她这个女朋友还重要?这些天,都没安生吗?
男人无意多说,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女人自是不满,带着哭音数落他的种种,其中还提及。
他们的事,已经跟父母说了。
让他尽快给个交代。
所谓的交代是什么?见家长,将结婚的事提到台面?
赵猛顿觉头疼,家里这边出了大事,女友又咄咄逼人,有那么一刻,真想不顾一切的跟她断绝关系。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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