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乔桥都没见到宋祁言。
男人不回办公室,也不在公司,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在乔桥急得嘴上都要长泡的时候,他才打了个电话过来,很抱歉地说他临时出差了,有个很重要的项目要谈,忙了三天,才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给她回电话。
宋祁言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也仍然那么抓耳,清亮中带点沙沙的质感,像是被毛玻璃隔开的一场淋漓的雨。他的语气是那么充满歉意,理由也是正经地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乔桥感觉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表达出哪怕一丝丝抱怨或者不愉快,都是她不识大体。
她只能说,没事,你先忙。
宋祁言又问她好好吃饭了没有,乔桥乖巧地说吃了。每天三餐时间,秘书都会准时打电话问她想吃什么,只要乔桥说个菜名,不出半小时,准会热气腾腾地摆在她面前。但再好吃的菜,乔桥也毫无胃口。
宋祁言声音带了点笑意:“那就好。”
那头已经挂线了,但乔桥还是久久地维持着听电话的姿势。
下午秘书过来送饭的时候,乔桥拽住她的袖子,直截了当地说:“我帮你干活吧,随便给我安排什么工作都行。”
秘书吓得连连后退,好像乔桥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不不不……您是宋总的人,我怎么能给您安排工作呢?”
乔桥:“那我也不能一直这样无所事事吧?”
秘书想了想:“要不,我联系司机带您逛街吧?XX品牌刚上了秋季新款……”
乔桥打断她:“我对那些没兴趣。”
秘书:“这……要不我带您去邻市逛逛?那边有好几个网红拍照打卡地,很漂亮的。”
乔桥:“我一年也自拍不了几张。”
秘书又说了七八个吃喝玩乐的选项,全被乔桥一一否了。其实她最后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因为秘书看她的目光只剩乞求了,秘书可能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连享乐都不喜欢。
“算了。”看秘书都要急出眼泪了,乔桥无奈地摆摆手,“我自己在公司里转转吧。”
“好的!”秘书如蒙大赦,“需要我陪您吗?”
“不用,你忙你的。”
又不是满清娘娘,出门还得带个丫鬟。
她换上身简单不惹人注意的衣服,又戴上一顶棒球帽,低低压下帽檐,不想被人认出来。
乔桥先乘电梯去了大厅,然后一层一层挨着往上逛。
工作日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恨不得二倍速走路,只有乔桥一个人优哉游哉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她就这么一层一层的看上去,这样大的一个公司,运行起来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是积极有热情地投入工作,只有获得了员工认可的公司,才能有这样的氛围。
宋导是怎么做到的呢?
如果让她来管理——
原来她跟宋导的差距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得多的多。
“52号!52号!说你呢!还面不面试了!”
乔桥回头,一个穿套装的女人激动地走过来:“你聋了呀?叫你几遍了?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就赶紧走!”
乔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女人火气更大了:“还不赶紧进去!”
说着,不容乔桥辩解地就把她推进了旁边的房间。
房间正中摆着几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面带倦色的男人,他一眼没看乔桥,直接说了句:“表演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开始吧。”
乔桥想了想,也没戳破,深吸一口气进入情境。
她双手虚虚在胸前一捧,好像那里真的有一个刚刚离去的婴儿。乔桥悲伤地哭泣着,哭着哭着就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演了大概才五六秒,她就听见那个男人说:“好了好了,你出去吧。”
乔桥一头雾水地站起来,试探着问:“我这算过关了吗?”
那人瞥她一眼:“一般般吧,不过你的角色不重要,这个演技凑合能用。”
乔桥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得到了一个‘凑合能用’的评价。她是星程的学生啊,在最好的艺人学校正儿八经进修了半年的,只是‘凑合能用’?
“还杵着干嘛?”见她不走,男人皱眉呵斥道。
乔桥:“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哪儿演得不好?”
他‘啪’把笔摔在桌子上:“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大学教室吗?我还要给你解答问题,我看起来那么闲?”
乔桥愕然,她自问姿态摆得很低了,没想到这人一点脸面都不给。
“快滚,再废话这名单上就没你了。”
“好。”乔桥气冲冲地往门口走,“你这样的我也见多了,什么都不懂就瞎点评,不打压打压别人就显不出你厉害似的。”
她开门时故意放慢了速度,果然听见男人提高了音调的声音响起:“你等等!”
“什么叫我不懂瞎点评?你觉得自己演得特别好是不是?”
“当然。”乔桥半真半假地说,“我还拿了我们学校的话剧大赛一等奖呢。”
“哈。”男人点了一根烟,讽刺道:“怪不得演得空洞无物又千篇一律,原来是流水线上出来的。”
“我说让你演失去孩子的母亲,你上来就抱个襁褓里的婴儿,我又没说孩子多大,怎么就自动带入婴儿了?呵呵,学校老师教的时候都是抱个婴儿对不对?”他嘿嘿一笑,“你有点天赋,但是学傻了,光记得那条条框框,没点自己的东西。你信不信,我找一个你的同学来演,还是演得这个样——八九不离十。”
他的话像一盆夹冰的冷水,把乔桥从头到脚浇透了。
她一直知道自己没什么特色,是个扔在人群里都不会被多看一眼的人,但在星程拿奖之后,她也抱着一点微微的期望,期望自己起码在演戏方面是‘不平凡’、‘不普通’的。
但现在她唯一能仰仗的东西也被击碎了。
“不过,你既然去学了,说明是把演戏当梦想的吧?”男人吐了口烟圈,“我劝你啊,趁早放弃。你这个脸——”
他笑了笑:“还有演技,都很一般。”
“我是星程的学生。”她试图辩解。
“所以呢?你演技很好是我看错了?”男人口气毒辣,“演技是没有评判标准的,观众眼里你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
“也别拿这程那程的说事,不行就是不行。”
乔桥无话可说。
她开门出来,一群女孩立刻叽叽喳喳围上来:“姐妹,这次是什么题?难不难?”
乔桥摇头:“不难。”
一个扎着脏辫的女生问:“你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乔桥:“我是星程的。”
这句话像是一盆凉水泼进热油,瞬间炸开了锅,女孩们连声哀叹:“星程的都来了,我们更没戏了。”
“太坑了吧,我坐了7个小时的车!”
“我就想混个台词多点的角色怎么就这么难啊!”
乔桥低头从女孩们中间穿过,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身上仅有的光环,都是宋祁言给她的。
没有他,她现在就该是这些女孩中的一员——不,可能还不如她们。
奇怪,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她就是个平平无奇,庸庸碌碌的人啊。
这样的人怎么配站在宋祁言身边呢?
474:襟花的秘密
第二天,乔桥早早地醒了。
秘书来送早餐时见她已穿戴整齐还有些意外,因为前几天她起码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
“早。”乔桥主动打招呼。
“早。”秘书客气地笑笑,“今天我为您准备了鲜虾云吞,还有昨天您点名想要的肠粉,祝您用餐愉快。”
乔桥不急着吃,反而指指另一把椅子:“你也坐,辛苦你了。”
秘书连忙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乔桥话锋一转:“你今天忙吗?事情多吗?”
秘书一时摸不准她什么意思,迟疑道:“还、还行。”
乔桥一笑:“那我帮你工作吧。”
“咦?”
然而无论秘书怎么拒绝,乔桥都充耳不闻,秘书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拿出一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工作给乔桥,比如把纸上的一些数据输入电脑,或者检查电子邮件什么的。
乔桥也不挑三拣四,领了工作就开心地干起来。
昨天她回来的时候确实很丧,但神经比别人粗几倍的好处就是,敞开肚皮吃喝一顿就又满血复活了。不仅如此,她还编了一套新逻辑安慰自己:
首先,假设宋祁言非常聪明,洞悉一切。那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是个废物?
其次,假设宋祁言永远理性,只会做对他个人有利的选择。那他又怎么可能留一个完全废物的人在身边?还送她去上学?
以上两条反证可知,乔桥绝不是个废物。
逻辑通。
啧,当年读书应该选修逻辑学的。
“您还好吗?累不累?”秘书走到她身边。
“不累,小意思。”乔桥特意把自己整理好的那部分给她看,“是这样没错吧?”
“对,您做得很好。”秘书递来一个记事本,“辛苦了,这边还有一份备忘录,可以麻烦您一起输入电脑吗?”
“不是强制性的,您想做就做,这个不急。”
“没事,交给我吧。”
本子上记得都是些杂事,乔桥边敲边咋舌,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原来每天要做这么多活。
敲着敲着,她看到其中一页写了一句‘17点前补买蓝鸢尾襟花,冷餐会用’。
乔桥的手指不自觉地停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祁言有一朵这样的花。
一般插在他那身浅米色西装驳领的花眼里,后面会用花袢固定。鲜亮的蓝会恰到好处地装点过于素净的西装,会显得他气质温文,彬彬有礼。
乔桥喜欢看他穿浅色,所以她记得这身西装的全部细节。
为什么要补买?
宋祁言又不在这里,还有谁能使唤得动他的秘书?甚至值得秘书特意记在备忘录里?
乔桥停顿了一会儿,镇定地进入宋祁言的卧室,拉开他的抽屉,果然看到一朵蓝鸢尾襟花。只不过花叶有些许破损,已经不能戴了。
她又打开衣柜,男人的洁癖和强迫症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她很容易就能发现西装区少了一套浅米色西装。
到了这个地步,乔桥没法用巧合来欺骗自己了。
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回到秘书室,正好小秘书在收拾文件,于是乔桥用最若无其事的口吻,尽量自然地问道:“你们宋总今晚回来?”
“今晚回来?”秘书先是重复了她的问题,然后夸张地摇头,“没有啊,我不知道。”
乔桥:“哦。”
她心想,在星程进修了半年还是很有用的,起码她分辨得出秘书的‘真的不知道’和‘装作不知道’。
所以,秘书是被宋祁言下过命令——他回来的事,不能告诉我。
乔桥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观察力。
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击,敲出来的东西连句子都算不上,只是些无意义的词汇。乔桥干脆收回手指,呆呆地看着屏幕。
脑子像放电影一样开始循环倒带,宋祁言对她微笑的样子,他系袖扣时端着手肘的样子,他对着镜子整理领带的样子……
他的心跳特别有力,怀抱又很温暖。
想了半天,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给宋祁言找了借口,一朵花而已,也代表不了什么。
对,代表不了什么。
傍晚。
乔桥看着酒店正门进进出出的人,就觉得转了三趟车特意来这里吹冷风的自己特别蠢。
当然那个秘书也很蠢,三言两语就被她套出了冷餐会的地址,虽然她可能是因为对乔桥不设防而放松了警惕,但回头还是要跟宋导告一状,保密意识一定得有。
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她蹲在花坛边上,吸着鼻子看一辆辆豪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里面压根没有宋祁言的身影,这就衬得她更蠢了。
她到底想证明什么?
如果有疑问,她干嘛不直接打电话问他?而是像上个世纪的老电影一样趴在草丛里‘捉奸’?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乔桥摸出手机,拨通了宋祁言的号码。
“喂?”
宋导那边有风声,大概他也在室外吧。
“没事,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的话明天就回。”声音很温柔,像是知道乔桥的不安。
“那就好。”乔桥抓着手机,想问他襟花和西装的事,又觉得开不了口。
说出来,就相当于间接承认她在怀疑,她唯独不想被宋祁言知道她在怀疑。
“还有事吗?”
“没了没了……你忙吧。”
挂掉电话,乔桥自嘲地笑了笑,站起来准备回去。
然而就在她走出花坛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豪车突然从远处开过来,门童殷勤地跑上前,边拉车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祁言穿着乔桥很喜欢的那身浅米色西装,带着蓝色鸢尾襟花,从车上下来。
萧曼雨一身与襟花同色的亮蓝锦缎旗袍,优雅地跟在他身后。
475:拿不出手
乔桥觉得大脑疼了一下,就是很真切的那种疼,好像有人拿着锥子在她天灵盖上凿了个洞,有什么东西从那个洞里钻出去了。
是她的理智吗?
不,好像是更重要的东西。
两条腿失去行动力,她踉跄了一下,膝盖磕在花坛的围边上,骨头都撞得‘咚’得一声响,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远处,宋祁言似有所感地回头一望,乔桥狼狈地蹲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站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
酒店门口已经没了宋祁言和萧曼雨的影子,大概是进去了。
身上很冷,大脑却热得发烫,乔桥知道这时候最理智的做法是回WAWA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自动自发地大步走了过去。
门童拦住她:“请出示您的证件。”
乔桥:“我找人。”
门童:“抱歉,没有证件一律不许进入。”
乔桥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就在门童以为她放弃的时候,她猛地一个助跑,从门童身边旋风一样跑了过去。
“喂!拦住她!”
乔桥夺命似的狂奔,酒店大厅里金碧辉煌,她顾不得管别人奇怪的视线,稍一辨认方向便直奔着楼梯而去。
门童在她身后穷追不舍,但他的速度哪能跟拼上了一切的人比?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二楼,左手边就是卫生间,乔桥刚躲进去就听到门童和保安杂乱的脚步声从后面追来,乔桥贴着墙壁屏息了半分钟,再向外看时走廊上就没人了。
很好。
“美人,你好像走错门了。”
乔桥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另一只手则整理着西装下摆。
她这才注意到墙壁上嵌着男性用的小便池,她竟然走错卫生间了。
“对不起。”乔桥淡定地转身要走。
“等一下。”男人跟上几步,“你不是被邀请来的吧?”
乔桥无意跟他废话,默默加快了脚步。
“你这样子是混不进去的。”男人的声音落在后面,“但我可以帮你。”
乔桥站住脚。
“你为什么帮我?”乔桥说,“我没钱。”
“哈哈。”他笑了几声,“我不要钱,我从来不会为了钱去做事。至于理由——你就当我无聊吧。”
“谢谢,但不用了。”
这个人更奇怪,她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在哪儿!就是她!”
乔桥一惊,门童和三四个保安突然从拐角处跳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糟糕,难道只能放弃了吗?
“不好意思。”
肩上一沉,男人自然地将她揽了过去:“她是我的女伴。”
“可是——”
“‘每位男士都可以带一名女伴’,请柬上就是这么写的吧?”
保安们面面相觑,只能退下。
“走吧。”
男人揽紧了她的肩膀,乔桥则面色如常地跟上他的脚步。
过了宴会厅门口的最后一道关卡,乔桥就不客气地把那只手从肩膀上掀了下去。
“这么无情的吗?”他微笑,“好歹我也帮了你一把啊。”
“谢谢。”乔桥说得真心实意,“其余的就不麻烦你了。”
“你多少透露一点,你要干什么?”他上下打量乔桥一番,“毛遂自荐吗?我知道这个冷餐会上有很多大导演,可你看上去不像演员。”
乔桥知道他说的是她的外形条件,毕竟她出来得着急,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走了。
“无可奉告。”乔桥说,“我要走了。”
“难道是捉奸?”他端详了一下乔桥陡然变色的脸,“真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乔桥不再理会他,加快脚步离开。
“我叫陆临潭!”
“……”
你叫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桥把这段小插曲抛之脑后,谨慎地在冷餐会中寻找宋祁言的身影。
冷餐会人不少,但大部分人都忙着互相攀谈交流,介绍认识,很少有人注意到她。
其实她的理智已经全部回来了,刚才充斥她大脑的愤怒等情绪也消失不见,她现在只想见宋祁言一面。
哪怕什么也不说,只要看一眼,她就能知道他的意思。
到底是判死刑还是无罪释放,有了这一眼,什么都可以承受了。
混在侍者中搜寻了一会儿,乔桥终于找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宋祁言端着一只红酒杯站在人群中,他是那么好看,那么清瘦,就像一只立在鸡群中的白鹤,举手投足都有着啄毛展翅的优雅和矜贵。
萧曼雨寸步不离地站在他身边,边听他说话边轻轻点头,时不时抬头看宋祁言一眼。两人默契十足,任谁都会觉得是天作之合。
乔桥耐心地等在一边,她不能这样过去,围着宋导的人太多了,她今天没打扮,会给他丢脸。
“美人,我们又见面了。”陆临潭端了一杯酒走过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乔桥直接站起来换了个地方。
哪知他就像牛皮糖似的又跟了上来,还顺着乔桥的视线看到了宋祁言:“咦,别告诉我你是宋祁言的小迷妹。”
乔桥:“我……算是他女朋友。”
陆临潭好像听到什么大笑话:“哈哈哈,你真有意思。”
乔桥也笑,好像她真的说了个冷笑话,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笑有多么苦涩。
无所谓了,换位思考一下,她要是陆临潭,可能会笑得更大声。
宋祁言那边迟迟不结束,一拨人退去另一拨人又涌上来,宋祁言始终彬彬有礼,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
乔桥痴痴地看着他,胸口又开始发疼。
陆临潭:“你要是想冲过去强吻什么的,劝你放弃。这里的保安都是退役军人,你还没摸到宋祁言的衣角,人就飞出去了。”
乔桥忍无可忍:“你很闲吗?”
陆临潭耸耸肩:“我喜欢看热闹,跟着你一定有热闹可看。”
“随你吧。”乔桥转过脸。
陆临潭突然凑过来,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仔细看看,你长得还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
“乔桥!”
一声厉喝,把乔桥震得打了个激灵。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拽得往前一扑,脚底像涂了油似的,不受控制地瞬间跟陆临潭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微凉的一双手掌接住她,宋祁言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把乔桥拽到身边的同时也下意识地把她挡在身后。
陆临潭眉毛都不动一下,只是笑:“原来还真有故事啊。”
宋祁言盯着他:“陆临潭。”
“宋总还记得我?”他慢悠悠喝一口酒,“不胜荣幸啊。”
宋祁言:“我整晚都能在其他人嘴里听到你的名字,想不记住都难。”
陆临潭:“哦?但愿宋总听到的都是好话。”
宋祁言:“可惜,并不是。”
他俩人说话时,乔桥什么都听不见,就低头看着自己被宋祁言握住的手。她刚才是想把男人的手甩开的,但是一被他握住,手掌连同整条胳膊都被抽干了力气,软绵绵的,违背乔桥意愿的自动顺从了。
“你叫乔桥对吧?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两个男人寒暄完毕,陆临潭端着酒杯要走了,但这人临走也不安生,非要对她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
“哦,冒昧问一句。”陆临潭悠悠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乔桥感觉手指被攥紧了,她看向宋祁言,这其实也是她想问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下竟然先被一个外人说了出来。他会承认吗?像上一次在公司一样,微笑着承认吗?
宋祁言口气平淡:“与你无关。”
乔桥心想,真是个聪明的回答。
“哈。”陆临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你都有萧曼雨那样的美女副手了,其他人也入不了你的眼吧。”
乔桥第二次看向宋祁言,她期待着男人说点什么,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像是默认了。
陆临潭一走,宋祁言就拉着她往角落里走,还特意避开人群,好像她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乔桥麻木到没感觉了,她迟钝的发现自己早被判了死刑,只可惜临到断头台上,她才意识到这点。
“你怎么来了?还跟陆临潭一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宋祁言有些焦躁,动手把领结拉松了。
乔桥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硬邦邦道:“你跟萧曼雨的事不也没告诉我吗?还真是对不起,我擅自过来给你丢人了。”
宋祁言顿了顿:“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桥恶狠狠:“无所谓,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拿不出手。”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有人在问‘宋总去哪儿’了。
宋祁言也听到了,他语气软下来:“我回去给你解释。”
乔桥:“不用了。”
她转身就走,走了好长一段路,身后也没人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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