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梳女 作者:冉小狐

    去往鬼道口的路上，随着我的身体开始外溢出鬼气。鬼衍撤回他用来包裹我身体的黑雾。

    虽然敬衍老道已告诉过我。我服用药丸期间我在鬼魂眼中是鬼魂。我眼见着环绕鬼气从我身体内里外溢出来，依旧微微讶然。

    鬼衍心意相通告诉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敬衍老道是个有秘密的人，我没必须要大惊小怪药丸的效果。

    我浅淡笑容问询鬼衍，他为什么会觉得敬衍老道是个有秘密的人。

    鬼衍告诉我，敬衍老道给我的药丸珍稀难得。敬衍老道一次性就给了我七颗药丸。

    无论是在阳界还是阴间，七颗药丸都隶属于大手笔。

    在他看来，与其说敬衍老道是左墓的师父，还不如说敬衍老道是左墓的奴仆。左墓的身世必然不简单。

    听完鬼衍的答案，我没再多问什么。

    我已做好回不来阳间的心理准备，已无所谓敬衍老道到底有多少秘密。已无所谓左墓的身世如何。

    我和阿音以及鬼衍到达鬼道口地界后，鬼衍闪身回去琳琅碗。

    地界看似平常无奇。我到达鬼道口地界后没有多余感觉，阿音带我直朝着鬼道口的中心位置冲下。

    随着阿音动作，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无尽深渊。

    我和阿音直朝着深渊坠落间，我突兀失去意识。

    等我再有意识，我和阿音已立在两侧都是不知名茂密植物的羊肠小道上。

    我和阿音对视一眼，一起顺着羊肠小道朝着阴间方向走去。

    故地重游羊肠小道，我上次朝着阳间方向走这次朝着阴间方向走，我都是为了能更好的活，但心境已完全不同。

    随着我和阿音越发朝着阴间方向走去，我如期越发心中欢喜脚步轻松。

    远远看到鬼门关后，我和阿音停下了脚步。

    趁着身后没鬼经过，阿音闪身回去琳琅碗，我独自继续前行。

    鬼门关是一座两边不见尽头的带有四角飞檐的古式楼亭，血锈斑斑的横匾上镌着的鬼门关大字极其醒目。

    入口之内，空阔如宇古意苍茫。

    鬼魂到达鬼门关入口后自动被分成两组，死期超过七天的那组可以凭路引直接进入阴间。

    入口两旁，有张牙舞爪姿态各异的十八个鬼王和把门小鬼，正在仔细检查路引。

    每个人死后，都会自动得到路引。

    路引，是长三尺宽二尺的黄纸，是人死后之魂到阴曹地府报到的凭证。

    路引上印有‘为酆都天子阎罗大帝发给路引’，和‘天下人必备此引，方能到丰都地府转世升天’。

    路引上面还盖有阎王爷、城隍爷、酆都县太爷三枚印章。

    每个人死后所得的路引之内隐藏着每个人的身份讯息，但不包括容貌特征。

    我走到鬼门关入口后，身体不受控制排到死期超过七天的那组队伍后面。

    眼见着自己在队伍中越来越靠前，首次过来鬼门关的我，手持着路引按捺不住心中的紧张情绪。

    一旦我踏入鬼门关，我就正式踏上了黄泉路。

    终是轮到我出示路引时刻，我稳稳心神学着别的鬼魂动作，毕恭毕敬将路引递给把门小鬼。

    把门小鬼检查过路引正准备放我进入鬼门关，有一鬼王突兀拦住了我的去路。

    排在我前面的鬼魂被检查过路引后，没谁会再被拦住，鬼王的反应让我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我低头望着脚尖，静等事态发展。

    鬼王围着我转上一圈后，再将我冒充的女鬼的身份资料跟我详尽核实一遍，再放我进入鬼门关。

    我暗松一口气快步进入鬼门关后，我在鬼门关外看到的入口之内空阔如宇古意苍茫，被满眼的曼珠沙华替代。

    曼珠沙华的香味，扑鼻而来却无法用言语描述。

    曼珠沙华红艳如血有花不见叶，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我沿着花间路径前行，隐隐能听到河水声。

    随着河水声一起传来的，还有哀嚎连连。

    根据敬衍老道所言，河水声无疑是曼珠沙华尽头的三途河发出的动静，哀嚎连连却已不再是三途河本身发出的动静而是河中水鬼们发出的动静。

    敬衍老道已告诉过我，三途河，是生界与死界紧随鬼门关之后的第二个分界线。

    人死后，渡过三途河就可到达真正的阴间地界。

    渡过三途河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乘坐三途河上的渡船去往对岸。

    想坐渡船必须付费，没有路费的鬼魂不允许登上渡船，就算是勉强登上也会被船夫丢进三途河。

    无法渡河的鬼魂在轮回欲望的驱使之下，会涉水渡河，但是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没有浮力，而且还具有能够腐蚀鬼魂的剧毒。

    下水的鬼魂永远没有上岸的机会，只能变成三途河里的水鬼才能在河水里自由行动。

    永远无法转生的痛苦和彻骨冰冷的河水，会使那些水鬼对其它还有轮回希望的鬼魂产生强烈妒忌心理。

    三途河的水流会根据死者生前的行为，而分成缓慢、普通和急速三种，故被称为三途。

    随着鬼魂生前作恶越多，鬼魂乘坐渡船过河时候河水会变得越湍急。

    无论三途河的水流是缓慢或普通或急速，都免不了会出现鬼魂出现坐不稳渡船的情况。

    一旦鬼魂坐不稳渡船，水鬼们就会一拥而上，将鬼魂拉入河底也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水鬼。

    隐隐听到河水声和哀嚎连连，我心中忐忑。

    为转移注意力，我心意相通阿音告诉她，我在鬼门关入口的经历。

    阿音砸舌几声，追问我，拦住我的鬼王看我的眼神是什么眼神。

    “姐，我第一次进鬼门关很怕生好伐，我哪还有闲情雅致去关注鬼王的眼神。”阿音的问询让我扶额。

    “正常来说，谁检查路引谁问问题，而且问问题不是必须事情。鬼王横插一脚，他或许是看上你了也不一定。”阿音的分析让我哭笑不得。

    我跟阿音心意相通到这里，我目所能及处的鬼魂们已开始情绪失控。

    对于目所能及处鬼魂的情绪失控我没多余感觉，曼珠沙华的花香，本就能唤起死者生前的所有记忆。

    据敬衍老道所言，从鬼门关沿着曼珠沙华花间路径走到黄泉路尽头途径三途河进入真正的阴间地界的鬼魂，等到轮回投胎时候，会再在三途河对岸再经过一次曼珠沙华区。

    生前罪大恶极的鬼魂受尽折磨再经过一次曼珠沙华区时间段，会做个关于彼和岸的梦。

    这个梦，带着彼和岸深埋在心底的期望凄凉愤怒无奈和绝望等等千丝万缕的百感。

    鬼魂从梦中所衍生出来的心境，决定着鬼魂轮回投胎后在人间命运。

    鬼魂轮回投胎时候再在三途河对岸再经过一次曼珠沙华区后，会到达架在忘川河上面的奈何桥。

    奈何桥下面的忘川河，虽然跟三途河是一条河流，但河水中的内容大相径庭。

    我和阿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我走到黄泉路尽头看到三途河。

    我甫一靠近三途河，就有腥风扑面。

    三途河的河水呈血黄色，河面上遍布虫蛇以及水鬼从水下伸出的双手。

    三途河在黄泉路尽头出现九十度转角，九十度转角之外是密集曼陀罗花再无花间路径。

    三途河岸边有几艘窄窄渡船，每艘渡船上都有手持船桨披着蓑衣的船夫。

    三途河岸边的几艘渡船都已有鬼魂乘客，且渡船的底部都渗水乘客都坐在渡船的船帮上。

    我瞟一眼渡船情况，走向鬼魂数量最少的那艘渡船拿出冥币任船夫随意取用。

    我不清楚哪艘渡船上的鬼魂，总体来说生前的善大于恶，我只能仅凭数量多少选择将要乘坐的渡船。

    敬衍老道之前也只是告诉过我，如果渡船上的鬼魂中有生前罪大恶极的，不等渡船坐满渡船就会离开岸边。

    此类渡船上所渡鬼魂的数量，单凭船夫的个人喜好。

    乘坐渡船，只能凭运气。

    一旦渡船上的鬼魂中有生前罪大恶极的，渡船会遭遇河流湍急情况，渡船上的鬼魂很难有谁能坐稳渡船。

    船夫取够冥币后，我立刻登船。

    跟我同坐一艘渡船的其余鬼魂，都坐在渡船的船帮上张皇着眼神望着河面情况牢牢抓住船帮。

    我坐定渡船船帮后，也牢牢抓住渡船的船帮。

    随着我坐定渡船，船夫即时撑船离开岸边，河边其余鬼魂数量较多的渡船却还依旧停靠在岸边。

    如此情况，我不禁暗咒一声。

    毋庸置疑，我所乘坐的渡船上的鬼魂中有生前罪大恶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