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的杂物房前,谢向晚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戒备的碧桃,点头道:“是呀,本小姐确实有话要问你,只担心旁的地方太吵杂,这里刚刚好,四下无人,说话的时候也能放心些,对吧”
不知为何,谢向晚越是浅笑盈盈,碧桃越是胆战心惊。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她颤着嗓子问道:“大小姐,您、您有什么话只管问,婢子定会知无不无不尽。”当然说得内容保不保真,她就不确定了!
“呵呵,这可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母亲身边服侍的人,规矩就是好!”
谢向晚赞许的点点头,而后冲着青罗使了个眼色。
青罗会意,忙上前将关闭的房门推开。
碧桃原以为这处杂物房无人看管,里面定是脏乱不堪,在开门的那一瞬,她下意识的拿帕子掩住鼻口。
出乎意外的是,门开了,却没有什么灰尘迎面飞出来,打眼看过去,房内干干净净、空空荡荡,连南侧的玻璃窗都明净如新。
“大小姐,请!”
迎上谢向晚澄澈明亮的大眼,碧桃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讪讪的拿下帕子,恭敬的退后两步,让出房门,请谢向晚进去。
“嗯,你也来吧!”
谢向晚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是满意杂物房的干净,还是满意碧桃的知趣。
进了杂物房,谢向晚没有耽搁。径直往里屋走去。
碧桃也不敢停顿,一边悄悄的四下里打量,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里间。
杂物房的里屋同外间一样,都空空荡荡的,除了正中央放着一口一人高的大瓮和一堆炭火,再无其他的物什。
谢向晚立在黑不溜秋的大瓮前,细细观察了一番,最后还屈起手指轻轻扣了扣厚厚的瓮体。大瓮里出笃笃的闷响。
“不错,青花这次的差事办得不差,青罗,你记着让我的内账房给他记上个大红包,待月终一并赏给他。”
谢向晚围着大瓮转了一圈,而后对青罗吩咐道。
“是,大小姐!”
青罗点点头,心里暗暗记下。
内账房是谢向晚的独立小账房,自她正式组织船队下西洋经商后。在谢嘉树的鼓励下,她便在内院单独设了个账房,专门负责管理她一个人的银钱收支。
而青花是谢嘉树调拨给谢向晚的四个跑腿小厮中的一个。另外三个也都是以瓷器为名。分别是:斗彩、粉彩和珐琅。
青花等四人况差不多,年纪都在十三四岁左右,全都是谢家的家生子,忠诚什么的自是不必说,关键是他们的父母要么是内院的管事妈妈,要么是谢嘉树得用的管事或是二掌柜。基本上都是可以当做下一任管理者培养的好苗子。
谢嘉树却因为女儿的一句话,一气儿将四个未来管事全都给了谢向晚。
由此可以看出,谢嘉树对谢向晚这个嫡长女确实非常宠爱,几乎是无条件的溺爱,但凡是谢向晚提出的要求。不管多么离谱,只要谢嘉树能办到。他无有不答应的。
谢嘉树之所以这般宠爱谢向晚,也是有原因滴:
第一,谢向晚是谢嘉树的第一个女儿,谢家虽是商贾,但谢家老祖也是跟开国皇帝混过的小弟,于治家一道基本上遵循权爵人家的规矩,即重视嫡长、尊崇礼法,在谢家,哪怕是女儿,也是极尊贵的。
第二,谢向晚是带着福泽出生的观音童女,只那眉间的一滴胭脂痣,为谢家赢得了不少关注。
第三,谢嘉树倍加敬重的妻早逝,作为洪氏唯一的女儿,谢嘉树自是惜之爱之。
第四,也是最新的原因,那就是谢嘉树现,只要他给女儿提供一个平台,女儿就会给他极大的惊喜。他所有的付出,都将得到几倍、乃至数十倍的丰厚回报。
就拿下西洋做生意来说吧,在大周朝,绝对是新鲜事物,就是他谢嘉树作为职业奸商,他也不敢轻易下手。
结果呢,他这边还犹豫着,女儿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跟兄长商谈,跟外祖借人,跟京城陈家借势,而后又有模有样的跟他这个父亲借钱……
谢嘉树亲眼看着女儿一步一步的经营着,最后竟真的做成了。
当时接到商队顺利抵达港口的消息后,谢嘉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初他原本就是想着花七八万两银子哄女儿开心的。
没想到呀没想到,他的妙善居然成功了五岁的女娃儿只一年的功夫就赚下了几倍的暴利,谢嘉树直呼女儿不愧是义商谢家的子孙呀!
女儿既然有经商的天赋,谢嘉树也乐得支持。有时他甚至想看看,在他和谢家的帮助下,他的妙善能走到怎样的境界。
存着
这样的心思,谢嘉树对于女儿的一切要求都欣然同意,所以别看谢向晚年仅六岁,她手中掌握的银钱并不少,手底下也颇有几个可用之人。
也正是有了外院的几个跑腿小厮,谢向晚今天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咕咚~~”
望着黑漆漆的粗瓷大瓮,碧桃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她再次吞咽了口吐沫,低声道:“大小姐,您有什么话只管问吧。回完了话,婢子还要回去当差呢。”
谢向晚没有理会碧桃话里的提醒,而是笑盈盈的看向她,忽开口问了句题外之话:“碧桃,你是外头买来的吧可识字”
碧桃一怔,旋即回道:“是,婢子祖籍河东,十年前跟着家里逃难来到扬州,结果投亲不遇,爹爹又身染重病。无奈之下只得卖身为奴。婢子的命好,进了咱们谢家,吃穿不愁,同屋的姐姐闲暇时教我识了几个字。”
“哦你还真识字呀!”
谢向晚眉梢轻挑,笑道:“既是识字,那就更便宜了。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一句成语,叫做请君入瓮”
碧桃脸色一僵。目光在那口大瓮和一堆柴火上游移不定。
谢向晚缓缓点头,“看样子,你应该知道。既是知道,那就不用废话了。来人,请咱们碧桃姑娘入瓮!”
“大小姐,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要问话吗为、为何要对婢子用此酷刑”
请君入瓮可是大唐酷吏来俊臣的经典之作呀,碧桃曾经听同屋的姐姐讲过这个典故,当时听得时候都觉得汗毛直竖,这会儿。自己竟然也要成为入瓮之人,她岂有不怕的道理
不过这丫头的脑子转得快,忙把小洪氏拿出来当挡箭牌:“大小姐。婢子虽卑贱。可到底是太太身边的人,今日又是奉了太太的命令来回大小姐的话,求大小姐好歹看在太太的面子上,绕过婢子这一遭。婢子誓,您只管问,只要婢子知道的。定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大小姐尽管放心啊!”
“嗤~”
谢向晚轻嗤一声,凉凉的说道:“我就是在问话呀,再说了,太太也没规定你回话的时候坐在哪里呀。”伸手再次敲了敲大瓮。赞道:“唔,我看坐在里面回话也不错呢。”
说着。她一扬下巴,门外涌进来两个粗壮的妈妈。
碧桃看得分明,这两人虽不是刑房的掌刑妈妈,却是被谢向晚着意调教过的恶婆娘,手上都有些厉害本事。
“大、大小姐饶命,婢子定会实话实说,您到底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呀!”
碧桃真是快要疯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逼供,好歹也问个问题再行刑呀,这样她也能思量一番,所问的问题到底能不能回答,若是能回答,也好免了皮肉之苦。
这位大小姐倒好,什么都不问,上来就给人用刑,这、这到底是逼供,还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小命
碧桃一边哀求,一边拼命往后退,但她一个人哪里是两个壮硕妈妈的对手
就见两位妈妈拎小鸡一样,一人架起一根胳膊,直接将碧桃提了起来,而后直接丢进了大瓮里。
那瓮极大,就是个成人男子也能整个装进去,更不用说一个半大的清瘦女孩子。
碧桃被塞进瓮里,头都伸不出来,整个人都被装了进去。
两个妈妈又抬起一个磨盘大小的实木圆形木板,嘭的一声盖在瓮口,瓮里瞬间漆黑一片。
蜷缩在瓮中的碧桃吓得瑟瑟抖,只觉得六识全无,整个人似是被隔绝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除了怦怦的心跳声,碧桃竟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用力咬着下唇,用疼痛刺激着神经,不让自己就此吓昏过去。
好一会儿,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句:“架柴堆……”
不、不,她不要被活活烤死在这个大瓮里,就算真的难逃一劫,她也想痛痛快快的死。
要不,她就招了吧
碧桃心中的小人已经屈服了,但想到那位主子的许诺,她又有些犹豫。
就在她左右摇摆的当儿,又听到外头的谢向晚吩咐着:“生火!”
黑暗中的人听觉分外灵敏,碧桃似是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嚓声,这是擦火折子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阵哔哔啵啵的脆响,碧桃听得分明,这是柴木燃烧的声音。
再然后,碧桃清晰的感觉到身下的翁底正在慢慢加热。
热、好热,灼人的温度从翁底一直延伸到了大瓮四周,碧桃只觉得灼热难耐,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大小姐,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您绕过婢子一条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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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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